一日-医院

我是在市中心一家医院的15层病房里写下这段文字。四周安静,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。

窗外是雷雨过后明朗的夜色,高楼林立,深邃而隐秘。远处道路上的车流移动。和任何一家酒店的窗户里看出去没有任何不同。所不同的是,居住在这里的,不是旅行者,而是手术后的病人。

床头的设施齐全,也有网线接口,只是没有信号,无奈只能无线上网,不得不忍受流量和网速的双重限制。不过也好,我可以静下心来发布自己的文字。

白天在这幢大楼里穿梭,偶然经过二楼的手术室,看见在门外席地而坐等待患者的家属,神情焦灼,衣衫褴褛,如果不仔细看,还以为是医院雇佣的临时工。后来与任职药剂师的姐夫交流,得知医院是不提倡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待的,当然也就没设等待区。看来电视里时常出现的那一幕也仅仅是为了剧情的渲染罢了。

傍晚在饭堂买饭,见识到了比读书时还要恐怖的打饭队伍,浩浩荡荡的人群一直排到大门口。大多数人,衣衫简陋,排在我前面的是两个外来务工者,饭厅的空气闷热而污浊。值得讽刺的是,正是这些收入微薄的所谓弱势群体,养活了省内第一流的医院。

门被推开了,是医生过来探望病人。在这里,护士每隔几小时就会进来一趟,不利于睡眠。接下来要做的事,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,然后祈祷明天的手术一切顺利。

 

夏至—杭州

打点完行装,只身一人来到公交站台。

距离下一班车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了,顺手拦下一辆的士。

“去哪里?”

“火车站。”

漫无边际地盯着窗外,目光在游荡。远处一排排别墅,和高档小区的洋楼遥相辉映,环境优美。这是在这个环境污染严重的工业城市,几乎唯一的一方绿地。

“票卖不出了,去车上补吧。”售票员的目中无光,活脱脱一个木头人。

径直上了站台,没有票,也没有人阻拦。

今天是一年当中最长的一昼——夏至。19点的天空,依然明亮。

远远的,开来一辆破旧的列车。电力机车头是天蓝色的,车身是90年代初的红白相间的风格,伴着刺耳的刹车声,车厢在身前戛然而止。“硬座车”——三个陈旧的字迹,透过装裱它的肮脏的玻璃映射出来,在我头顶发出黯淡的光,但却分外醒目。

一辆有故事的列车。上海南——衡阳 1597。这4个数字承载了无数游子新年回家的梦。

车门开启,列车员是个可爱的胖子,很艰难地从车门里挤出来,发出雄狮一样的声音,很是让人振奋。

车辆开始滑动,我去问胖子补票,身边依门站立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,猥琐的列车员瘦子甲频繁地与之擦身而过,乌烟瘴气,笑容灿烂。

窗外开始暗下来,透过玻璃,看到自己静谧的脸,日光灯的光线从头顶射下来,是我喜欢的光比。

很快到站,下车,热浪涌来,夏天到了。

在站台上漫步,沉默的高压铁塔,深紫色的天空,火红的云朵,美轮美奂。习惯性地伸手去包里掏相机,空荡荡的,只有一台电脑和几件换洗的衣物。08年第一次不带相机出行。

七点五十分,恰好赶上末班的公车,宽敞明亮的车子里空调开得很足,很惬意地小憩片刻。醒来的时候,车窗外正好略过理工的旧址,忆起一些大一军训时的琐事。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年代,时尚的商品楼和精品会所把这个昔日的校园,装扮得异彩纷呈,不过这些仅仅是视觉上的美丽罢了,有些东西,一去,终不复返。

终点站,小柯的公司,结束夏至短暂的旅途。